君黎

忽冷忽热忽上忽下的神经病一枚呀。

安眠

  一些美妙的小xx话:

  是自己设子的一个经历文。刚来就搬一下砖『勤勤恳恳』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,我生下来就被父母扔到了医院的角落里,不为别的,只是因为我的眼睛是异色的。

“如果是像猫子一样的异瞳也没事,谁让你长了双晦气的阴阳眼啊”没当他们说到这里,带着讥讽和幸灾乐祸的笑声就传了过来。

如他们所说,我的眼睛一只是黑色的,一只是白色的。也如他们所说,我的家人讨厌着我,无时无刻不想让我去死。

因此,我的名字也和地府有关——忘川。

我小时候是跟着奶奶的,奶奶是记忆里唯一疼我的人。村子里的人们都不喜欢我,同龄的小孩子们一起做游戏时会把我绊倒在地,然后大声的嘲笑,大人们也会在看到我时对我冷嘲热讽。即使听不懂大人的话,天性敏感的我也会从同龄人的行为里感觉不对劲。每当我觉得被讨厌的时候,奶奶总会宽慰我,告诉我我很好,是那些人看不到我的好。我们的日子不富裕,但有奶奶在身边陪着我,我很开心。而在我五六岁时,奶奶永远离开了我,我也不得不回到了我亲生父母那里。

父母并不欢迎我的到来,在赶路时把我塞到了后备箱,任由我独自面对着闷热的空气和无尽的黑暗,直到到达他们的房子。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,我记得我的房间很暗,泛着潮湿的霉味。没有什么家具,我睡在一堆稻草上。房间里只有一小扇窗户,阳光会从那里透进来一点点,只有一点点。比起房子里可以随时出去玩的哥哥,父母亲并不允许我出现在别人眼前,对于他们来说,我是一个晦气的怪物,从来不配是他们的孩子。我喜欢说话,但并没有和我说话的对象,于是我就坐在那个窗户下,看着阳光,在脑子里编出各种各样的故事讲给阳光听。

父母对我并不好,似乎他们每天必不可少的日常就是抱怨我多么晦气,挖苦我多么讨厌。每当他们在外面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,我就理所应当的成了那个出气筒。他们会一个掐我的耳朵,一个踹我的肚子,等到气消了便提着已经没有力气的我扔进我的房间,任由我死活。刚开始的时候我会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哭,后来我发现我越哭他们就打的越起劲,慢慢的就不哭了。如果他们气没有那么大,我会轻松的多,只是挨几顿饿,跪几个下午而已。

我已经记不清哥哥的名字和长相了,记忆中他对我好过。

哥哥是惧怕父母的。当父母打我时他从来不敢上前拦一下,甚至连一句劝阻的话都不敢说,他只是发着抖站在一边,眼里带着心疼,却生怕连累了自己。当父母走后,哥哥就会来到我的房间给我的伤口擦药,带我走出房间参观房子,陪我一起在电脑上玩游戏。

我也是那时候才发现,我的房间是在地下的,唯一一个在地下的。

哥哥会偶尔给我糖吃,甜丝丝的,很好吃。哥哥的房间很大,可能有我的两个房间还大些,哥哥的房间也很明亮,有许多许多从窗户透过来的一点点阳光。

这样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,直到父母发现了哥哥和我的关系。

我不知道他们和哥哥说了什么,对哥哥做了什么。总之自那之后,哥哥再也没来找我玩,看我的时候眼里好像也像他们一样充满了厌恶。

‘应该是我的错觉吧。’我那时想。

某一天父母又不高兴,我又被他们按到了地上。很疼,但我忍着眼泪没有哭出来,只是因为我不想更疼。我看向站在一旁的哥哥,像是看向我在这里的一点点阳光……

然后我看到他的眼里满满的,全都是对我的恶心。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想和父母一样,把拳头和腿脚挥舞到我身上,发泄心中的不满。

奶奶说过,行为,表情都是会骗人的,眼睛不会。

我忍着的眼泪滑了下来,背上也同时挨了重重一脚。

我突然觉得没那么痛了,也突然无来由的觉得有点累了,我闭了眼,看见了一片黑暗。

不知道这种生活我过了几年,那几年里没有什么希望和阳光可言,只是每天挨打,发呆,挨打,发呆的度过罢了。我也神奇的发现我不会再去想什么童话,闲暇时也不会再去脑海里构思什么奇妙的故事,比起那些我更多时候会想会不会被父母打死,如果死的话会是哪一天。

我记得那天母亲破天荒的给了我一杯果汁,我喝了以后就睡着了,再醒过来就已经躺在大街上了。

冬天很冷,我穿着单衣站在风雪里,大脑一片空白。

路过的院长看到了我,把我带去了福利院。

我刚到福利院时,院长组织那里的人欢迎我。福利院里的人很多,有比我小的,有和我同龄的,也有比我大的多的。院长让我和他们打招呼,我不喜欢说话,想了无数种打招呼的话语,最后也只是吐出三个字:“你们好。”

他们都笑了,争着回我你好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觉得他们的笑是假的。就像父母在打我之前把我叫回去时会笑,就像哥哥把糖丢在地上时让我叼起来时也会笑,而这些笑之后都是对我的一番折磨,各种意义上。于是我并不回应,只是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,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,饿得有点头晕。

‘可能一会儿他们也要打我一顿吧。’我那时想着,‘先吃饱再挨打好了。’

出乎我的意料,他们并没有打我,院长还给我安排了房间住。那房间很大,和哥哥的一样大,也很明亮,有许多许多从窗户透过来的一点点的阳光。

我记得院长摸着我的头笑着说:“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,舒舒服服的住着。”

我没有回应,我不喜欢说话。而且我并没有“家”的概念,奶奶离开之后我觉得我去哪里都不是家了,所以就算是说也说不了什么。

院长把我送进房间后就走了,我就自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。等到自己终于认同这以后是自己的房间后,我坐到了床上。不算太大,但比起稻草,舒服太多了。我可能太累了,没有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着了。

福利院里很清闲,每天除了帮院长和其他大人们做一些活,剩下的就是在活动场自己玩。很多人都想和我搭话,但我不喜欢说话,只是偶尔回一些“嗯,哦”之类的短语,渐渐的,那些和我搭话的人都走开了。

院长总是鼓励我多和同龄人交际,可是我只想在活动场的角落里少一块清净的地方一个人坐着。我不信这里的任何人,我觉得他们随时都会来揍我一顿,或是把我扔出这里,就像父母把我扔出房子一样。

可能因为我太格格不入了,一天,几个和我同龄的人开始朝我扔石子。石子很小,丢在身上怪痒的。我没有看他们,任由石子丢过来。

我想着:‘反抗了又能怎么样呢?反抗与不反抗不都只是会挨打吗。’

后来几天他们慢慢把石子换成了大石子,又换成了鸡蛋,玻璃杯……最后换成了他们的拳头。

我不想反抗,我已经习惯了疼痛,我不想再让自己吃更多苦头了。于是每次他们打我我就捂住自己的肚子和头,像乌龟一样蜷缩起来,直到他们离开。

“呸,真是个懦夫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,他那双眼睛太奇怪了吧,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来这儿的吧?”

“说不定,谁让那双眼睛看起来那么晦气呢。”

我听到他们临走时说着,还伴一阵阵笑声。

“懦夫吗……?或许吧。”我盯着他们的背影,喃喃着。

我突然觉得我更累了。

院长发现了我的情况,却也没有什么办法。她本来就是一个女性,一个对顽皮的人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女性,这样的性格又能拯救谁呢?她能做的只是口头教训那些人,然后帮我在伤口上上药。我很感谢她,至少伤口不会二次感染。

后来,可能为了然后我脱离那些人,院长把我送去了学校。

我坐在教室最右边的角落里,单独一桌。这个位置是我自己要求的。我不喜欢说话,所以不需要同桌,我也不信教室里的人,所以我需要坐在不会被人注意的角落。

上学的前几周很平静,课本上的知识也很简单。老师在讲台上吐出的话很神奇,我睡不着的症状被他们治疗的很好,每个白天听着他们的话我都会睡得很好。老师们看到我睡觉也并不会打扰我,我想可能是因为院长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他们说了吧。

我用绷带缠住了那只白色的眼睛,身边人的眼睛都是黑色的,我想我缠上了那只与他们不同的眼睛,应该可以和他们变成一类人。

当我被那几个人堵在厕所的时候,我想我想错了。

没有什么原因,如果非说原因的话,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在班里说过话。就连老师也只是在批作业和考试时想起还有我这个学生。

我缠住眼睛的绷带被扯开了,带着我的血被丢到了一边。他们看着我那只白色的眼睛,就像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,笑得前仰后合。我靠着墙坐着,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流进了眼睛里,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的。我好像出现了幻觉,总觉得自己是在地狱里,接受恶魔的鞭打,甚至能感觉到火焰的温度。

他们笑着,偶尔来扯我的头发的衣领,然后把我按进水里,或者直接掐住我的脸,直到那一块开始变的通红。

天慢慢黑了,他们也终于累了,离开了。

我躺在厕所的地板上,很狼狈,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或站起来了。

我感觉我更累了。

晚自习的时候保洁阿姨发现了我,让老师来带走了我。老师把我带到办公室,打电话让院长带走了我。

第二天,院长带我去了校长的办公室。

校长是个肥头大耳的人,让我想起哥哥电脑游戏上一个商店的猪老板,唯一的不同是他没有蒙着一只眼睛。校长好像很讨厌我,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是嫌恶,不过没关系,这种目光我已经习惯了。

过了一会儿,我看到一个老师带着昨天的几个人来到了办公室。校长让我出去,留下了院长和他们。

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,我也不想知道。那几个人没一会儿就出来了,脸上带着笑,他们笑着看着我,仿佛恨不得把我撕碎了吞进肚子里去。

校长把我叫了进去。院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捂着脸,我看不到她的表情,可能也像那些人一样在笑吧。

“过来。”校长瓮声瓮气的叫我,我走了过去,听到他问我,“我问你,你真的被他们打了吗?”

我张了张嘴,刚想要说话就被校长的声音堵住。

“我告诉你,他们上面可都是有背景的。人家爸妈可都是教育局里数一数二的,人家是金子。你是什么?你就是个孤儿,就是个草。就算是他们打了你我也只能口头教育,懂了吗?”

我闭了嘴,什么也没说,只是点了点头。

“行了,滚吧。”校长把椅子转了过去,背对着我。我也走出了校长室,回到了教室里。

我讨厌说话,于是我再没有说过话。

他们也开始了对我的报复,每天都会把我堵在厕所里,折磨我。

后来院长带我离开了学校,让我呆在了福利院。

我不再每天去活动场,我喜欢在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发呆,就我一个人,很安全。院长怕福利院打我的那些人得寸进尺,就在我房间门口安排了一个巡逻的人,效果很好,我再也没有半夜被砸门了。

这天福利院里来了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姑娘,叫安月。安月和我不一样,她很活泼,很开朗。一来就得到了院里所有人的喜爱。

我遇见她的那天在活动场发呆,她跑过来问我:“你叫什么啊。”

我讨厌说话,也不信她,于是我跑走了,晚饭都没有去吃。院长怕我饿死,让人把饭送到了房间里,我没有吃,我不想吃。

时间很快就到了半夜。我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准备睡觉,却被房门开启的声音惊醒,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,是安月。

我看着她,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,无一例外都是折磨我的,于是我躲进了被子里。

我听着她的脚步声走到了床前,然后我的被子就被她一把掀开了。

“喂,你叫忘川对吧?你知不知道有人问你问题不回很不礼貌啊?”

我的房间从不开灯,此刻那快要落灰的灯却被她打开了,亮的有些刺眼。我看着她有些怒气的脸,没有说话,默默听着句子一个个的从她嘴里蹦出来。

她看我没回复好像更气了:“你听到我说话了吗?这样真的很不礼貌知不知道啊?你这样怎么可能交到朋友啊喂!”

可能见我一直不回复,她慢慢停了,然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:“呃……你是哑巴吗?”

我还是没回,我讨厌说话。

她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猜想,瞬间就不喊了,好像还有点愧疚。我也终于能把被子从她手里扯回来,继续把自己全身蒙住。她没有再责问我,自己走了。

以后的日子她经常出现在我眼前。她挺莽撞的,有时候她会自顾自的拉着我去好多地方,不管我愿不愿意,有时候她就只是坐在我旁边,陪着我发呆。晚上的时候她也经常溜进来给我讲故事,美其名曰“照顾”。

慢慢的,我也开始在意她的“照顾”,本来对别人无所谓的我也开始关心她今天会不会来。我开始认真的听她讲的故事,有些很幼稚,像童话书里生拉硬套出来的,但我很喜欢听。

安月和我不一样,她很受这里的人欢迎。没过几天就去学校了。

于是我每天晚上从听故事变成了听她说学校的琐事。她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,没有人欺负她。

我突然发现,好像没有那么累了,至少我的生活有了一点点阳光,能让我看着,期盼着。我没有让她知道我绷带下的眼睛是白色的 ,我不想失去她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,我信任她,把她当我的朋友。

我以为以后的日子可能就这样平平稳稳的过去了,我会长大,她也会,我们会一直在一起。

可我想错了。

这天是阴天,乌云黑压压的。

“天气不好呢……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。”安月喃喃着。

我坐在她旁边发呆,没有答话。

我俩就这样安静的坐着,直到院长的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种安静。

院里的人们在几分钟内就挤到了院长的房间外,看着院长坐在地下崩溃大哭,谁也不敢上前一步。人群里也充满了窃窃私语的声音。

“知道吗,院长家传的戒指被人偷了。”

“真的吗?那可是好几百年前的啊。。”

“谁偷的啊?真没良心。”

这时的校长也终于停止了颤抖,她说话了,嗓音里带着震怒和颤抖:“去给我搜……能搜的地方都搜……一定要搜出来。”

于是那些人就像得到命令一样散开了,他们开始在院里各处翻找,到最后甚至开始翻每个人的房间。

我没有管,我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下,看着地板上运动着的,各种各样的鞋子。

“找到了!”一个声音让这些鞋子都停了下来,我抬起头,是那个领头朝我丢石子的人。

他看着我,可以说是狠毒的看着我,喊着:“是在忘川的枕头底下找到的!”

所有人都看向了我,有的带着厌恶,有的带着鄙夷。我讨厌说话,于是就没有辩解什么。

有什么东西打到了我身上,好像是拳头。我就像以前一样,缩起来,直到院长和安月护住了我。

“别打了!不可能是忘川!”我听到院长喊着,我很感谢她,即使后来她背叛了我。

那天晚上就在院里人对我的咒骂声中过去了,门口的大人也离开了,离开时还朝我吐了一口口水。

我突然发现我很累,累到没有精力去纠正别人对我的看法了。

后来除了院长和安月,院里的人都叫我小偷。每个人都会用不同的东西扔我,有时候在腿上,有时候在头上。大人们会对着我窃窃私语,然后再翻给我一个鄙夷的白眼。

那个搜出戒指的人这几天经常在院长身边走动,时不时对院长说些什么,一边说还一边看向我。

我知道他在陷害我,但我已经不想管了。

院长最终还是听了他的话,那天下午她笑着进了我的我房间,她摸着我的头,就像我刚来到这里时一样,她问我:“忘川,你偷偷告诉我,到底是不是你拿的?放心,院长不会告诉别人的。”

我没有想到院长会不信我。在我的脑子里,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三个,奶奶,院长,和安月。奶奶已经离开了,而院长,背叛了我。

我感觉好累,累到我已经没力气去回应她了。我感觉她的笑好假,就像父母打我以前的笑,就像哥哥侮辱我前的笑。

她没有等到我的回应,自己离开了。

院长离开一会儿之后,安月来了我的房间。她什么都没问,只是打开书开始给我讲故事。我其实已经无心听她讲故事,但我长期以来的习惯还是指使我认真听着。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,总是停顿,每当她停下来我就会微微抬一下头,告诉她我在听。

过了一会儿她又停了下来,即使我抬头她也没有继续讲。我很奇怪,就抬头看着她。

她也看着我,犹豫了一会儿后慢慢的开了口:“忘川……那个,你到底拿没拿那个戒指啊?”

我愣住了,我最后所信任的人最终也背叛了我。我的世界一点点崩塌,我看着安月,最终扯出一丝笑容。

我忘记我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,可能是几周前,几个月前,或者是几年前。

我太累了,累到已经支撑不住我的生命了。

我没有再理他,用被子蒙住了自己。她也像院长一样,没有等到我的回复,自己离开了。

她走后,我就看着窗外的月亮,月亮惨白惨白的,一点都不好看。院里的人不知道,我其实知道很多事。我知道院里的所有人讨厌我的眼睛,也讨厌我。我知道即使是门口的那个大人在背地里也骂我是个白痴。我知道院长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一把手枪,那是她用来防贼的。我每天都会去那里转一圈,看着那个抽屉,最后离开。

我想我今天晚上可以拉开那个抽屉了。

月亮的影子慢慢淡在了天空里,直到最后,月亮彻底消失了。

我离开了房间,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里,拉开了那个抽屉,也拿到了那把手枪。

我对准了自己的脑袋,扣动了扳机。

我想我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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